從長征出發(fā)地再出發(fā)

——“學黨史 悟思想·紅土地上踐初心”中央媒體赴贛州學習調(diào)研活動側(cè)記

□ 本報記者 牛 虹

5月19日至25日，在由中國記協(xié)主辦，江西省委宣傳部、江西省記協(xié)、贛州市委宣傳部協(xié)辦的“學黨史 悟思想·紅土地上踐初心”中央媒體赴贛州學習調(diào)研活動中，來自34家中央和全國性行業(yè)類媒體的40名采編骨干深入于都縣、瑞金市、興國縣等鄉(xiāng)村實地采訪，重走紅軍小道，調(diào)研紅色小鎮(zhèn)，在紅色中華通訊社舊址重溫入黨誓詞，赴散葬烈士墓群瞻仰先烈，與黨史專家和紅軍后代座談交流，用“腳力”踏出實踐足跡，用“眼力”發(fā)現(xiàn)動人故事，用“腦力”理解黨史精髓，用“筆力”寫出錦繡文章，為老區(qū)高質(zhì)量跨越式發(fā)展提供強大的輿論助力。

從長征出發(fā)地再出發(fā)

江西于都，中央紅軍長征集結(jié)出發(fā)地。1934年10月，8.6萬名紅軍將士夜渡于都河，開始了舉世聞名的二萬五千里長征。

5月19日，學習調(diào)研啟動儀式后，記者團冒著細雨來到了贛州市于都縣中央紅軍長征出發(fā)地紀念園。占地面積15公頃的紀念園，由主題雕塑、集結(jié)廣場、紀念廣場、中央紅軍長征出發(fā)地紀念館等組成。矗立在于都河邊的“中央紅軍長征出發(fā)紀念碑”，碑座左右兩側(cè)各刻有一首詩，分別出自葉劍英元帥和解放后第一任中宣部部長陸定一之手：“紅軍抗日事長征，夜渡于都濺濺鳴。梁上伯堅來擊筑，荊卿豪氣漸離情?！薄笆吕飦砬镲L涼，中央紅軍遠征忙。星夜渡過于都河，古陂新田打勝仗?！边@是當年中央紅軍踏上漫漫征途的真實寫照。紀念館里一面墻上用紅軍的草鞋組成的中國地圖甚為震撼，跟隨講解員的介紹，一段段感人至深的革命故事，一位位英烈的名字深深觸動我們內(nèi)心里柔軟的地方。

隨后，記者們體驗性地重走了一小段紅軍小道，雖然只有短短的5公里，但道路狹窄又濕滑泥濘，路旁下面的山澗水流湍急，草間還有蛇蟲隱匿，大家的鞋子都沾滿了厚厚的泥巴，可以想象當年紅軍戰(zhàn)士穿著草鞋走過二萬五千里該是何等艱辛。

為愛守候更為信念守候

80多年前，江西省于都縣的王金長參加紅軍離開了家鄉(xiāng)，臨行前他囑咐妻子段桂秀等個三五年他就回來，段桂秀癡等一生，卻等來了他的烈士證明書。

段桂秀從小就在王金長家做童養(yǎng)媳，兩人感情甚好，1932年，王金長提出要去參加紅軍。段桂秀舍不得，想勸他留下。王金長耐心地做她的思想工作，明白參加紅軍的意義后，段桂秀支持了王金長的決定。

從那時起，段桂秀便開始等待著她的金長哥哥，王金長離開后，家里便只剩下段桂秀、婆婆和王金長年幼的弟弟相依為命。家里最困難時，婆婆需外出乞討才能勉強維生。段桂秀年長些，為了貼補家用，她去鄉(xiāng)里挑過石灰、挑過煤，每擔兩角錢的工錢，50公斤一擔，她每天要挑二三十擔。盡管日子艱難，段桂秀還是一直等著。誰料，等了一個三五年又一個三五年，金長哥哥仍未歸來。

直到1953年，她等來了一張烈士證明書，人們告訴她，王金長在福建犧牲了。但她不相信一張薄薄的紙便能定了金長哥哥的生死，她覺得金長哥哥不會騙自己，“他說了一定會回來。我要等他回來?！倍喂鹦愕哪锛胰藙袼募蓿矆詻Q不肯。她說：“我答應(yīng)了金長哥哥要照顧好這個家，我會一直等他回家。”為了照顧婆婆和小叔子，段桂秀四處給人做飯賺取家用。在供銷社做飯時為了趕上早晨7點開飯，凌晨3點就要起床，而且做飯用的水，要去很遠的地方挑，食堂一共3個大缸，全部要挑滿。后來，小叔子結(jié)婚了，婆婆也去世了，王家老宅只剩下段桂秀一個人默默地堅守著。

1965年，為了減輕小叔子家里的負擔，也為了自己和王金長有個孩子，段桂秀將小叔子9歲的兒子王地長過繼來撫養(yǎng)。就這樣，段桂秀一邊撫養(yǎng)孩子，一邊等著金長哥哥回來，想著一家團圓的那天。這一等就是87年。因為時常要去車溪鄉(xiāng)民政所領(lǐng)取養(yǎng)老金，段桂秀結(jié)識了民政所所長郭湖北，得知郭湖北經(jīng)常要去于都縣城，段桂秀希望能帶上她一起去，想找到有記載王金長的名字或照片的史料，否則她不相信金長哥哥真的長眠地下了。

2019年5月14日，郭湖北帶著段桂秀來到了于都中央紅軍長征出發(fā)紀念館。段桂秀在一雙雙草鞋前，陷入了沉思，郭湖北明白，她想起了當年送給金長哥哥的那雙鞋。那墻上的紅五星也吸引了她的注意，因為她的金長哥哥走的時候，頭上戴的帽子就有這樣的五角星，她一次次深情撫摸，久久不肯離去。

因為沒有找到王金長的照片和名字，在老人的一再堅持下，郭湖北帶她來到了于都縣城的烈士陵園，園內(nèi)紀念碑上刻滿了烈士的名字。段桂秀不識字，郭湖北帶著她一個一個辨認。“王金長！”終于，他們在紀念碑上找到了這個令段桂秀老人牽掛了87年的名字，埋藏內(nèi)心多年的情感，瞬間涌上段桂秀老人心頭！她仿佛明白了，金長哥哥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老人家突然嚎啕大哭。

百歲老人段桂秀堅守了一輩子，現(xiàn)在有了黨和政府的關(guān)心和照顧，一個月領(lǐng)得到兩千多元錢，生活過得很好，靠黨和政府的關(guān)心和照顧，有了幸福美滿的家。如今，段桂秀家里四世同堂，在政府的幫助下，老人還住進了小洋樓，一家人其樂融融。對段桂秀來說，這是屬于金長哥哥的榮譽。盡管他回不來了，她的心里一直以他為傲。

這是何等震撼的堅守，讓人禁不住慟然淚目。

十七棵青松挺立的華屋村

從瑞金市區(qū)往東約15公里處，有一個叫華屋的村莊，因整個村莊的人都姓華而得名。華屋地方不大，但景色宜人，讓這個村莊與眾不同的，是村莊后山上連成片的蒼翠松樹中格外挺拔的17棵青松。革命戰(zhàn)爭時期，這個僅有43戶家庭的小村莊，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人參加革命。村后的蛤蟆嶺上，發(fā)生過一段蕩氣回腸的故事：紅軍長征前夕，村里17位青年沿襲客家人種植“后龍樹”的風俗，每人在祠堂后山蛤蟆嶺上種下一棵松樹，然后毅然踏上了長征路。17棵松樹寄托了17位青年對家鄉(xiāng)的眷戀，表達了他們投身革命、不怕犧牲的堅定決心。只是，華屋人沒有想到的是，他們沒有等來一個歸家的兒郎。

后來，華屋人就把這一棵棵青松，當成了烈士的英靈和親人的化身。每逢清明節(jié)，鄉(xiāng)親們都會來到這里，用最淳樸的方式祭奠親人，寄托哀思。村民們在山頭建起了一座紅軍烈士紀念亭，把這17棵松樹稱為“信念樹”，把這片小樹林稱為“烈士林”，越來越多的人來到這里聆聽先烈故事。他們還在“烈士林”的東北面開辟出一片“青年林”，華屋的后人凡是參軍入伍的，都會像先輩們那樣種上一棵松樹。

87年過去了，烈士們種下的棵棵小樹，已經(jīng)成長為參天大樹。這17棵松樹，不僅是華屋鄉(xiāng)親無邊的念想，更是他們頑強拼搏的不竭動力。

因戰(zhàn)爭創(chuàng)傷、資源匱乏等原因，華屋村是葉坪鄉(xiāng)眾多貧困村中的一個，數(shù)代人住在低矮破舊的土坯房里，沒有一家有廁所，喝的水大多是土井水甚至是河水、塘水。經(jīng)過幾任幫扶干部多年的堅持不懈和華屋人的自強不息，華屋終于迎來全新面貌：66棟白墻黑瓦飛檐的三層小樓，錯落有致地排列在村莊里，全村家家戶戶都在2014年春節(jié)前搬進了新居，自來水、衛(wèi)生廁、寬帶一應(yīng)俱全，房前屋后栽花種樹、干凈井然。昔日與貧窮為伍的華姓子孫，如今真正實現(xiàn)了“華屋”在漢語中的釋義。

在新居的一側(cè)，是村民們著意保留的7棟低矮的舊土坯房。那是烈士們住過的房子，他們不舍得拆掉，經(jīng)過修繕之后，現(xiàn)在成為一片可供游客參觀的傳統(tǒng)農(nóng)耕文化景觀。人們在這里尋覓烈士的蹤跡，也在房屋的新舊比照中再次見證當下的幸福。

如今，村前建有大片的蔬菜基地，村民們用革命的干勁，在這片紅色的熱土上，種油茶、種毛竹、種果蔬，成立專業(yè)合作社，建立電商基地。連接319國道的入村橋和村內(nèi)循環(huán)路修起來了，沿著山脊的5000米環(huán)山游步道也修通了，收獲的竹木果蔬，被源源不斷地運往村外，為村民們增收插上了飛翔的翅膀。華屋人還在緩坡地上養(yǎng)起了蜜蜂，他們生產(chǎn)的蜂蜜，就以“十七棵松”為名，還注冊了商標。青松，是他們脫貧致富的力量源泉。他們知道，這甜蜜的日子，離不開栽松人和更多革命者當年的流血犧牲。

到2020年，華屋村村民的人均純收入已達1.5萬元，在小康的路上闊步前行著。他們在華屋紅軍祠的主墻上，鐫刻下“永遠熱愛黨、永遠跟黨走”10個大字，表達著對新時代最真摯的情意。

三棟房子守望執(zhí)政為民的初心

走進江西興國縣長岡鄉(xiāng)長岡村馬屋組馬榮海家的院子，可以看到3棟呈“品”字狀分布的房子，3棟房子新舊鮮明，高矮不一，分別是1933年建的土坯房、1982年建的青磚房和在黨的十八大以后建成的鄉(xiāng)村別墅小洋樓。

1933年11月，毛主席在長岡鄉(xiāng)調(diào)查期間，一次去油菜地參加勞動的路上，看到兩間新房子，對于在艱苦的戰(zhàn)爭年代還有人有錢來蓋新房子，毛主席感到十分詫異，便詢問新房子的主人馬榮海：“你這棟新房子是怎么蓋起來的？”馬榮海說：“我這新房子是鄉(xiāng)蘇政府幫我蓋的，我家是貧農(nóng)，前段時間失火燒掉了一間半房子，無家可歸了，鄉(xiāng)蘇維埃政府知道后，立馬通過互濟會捐錢，發(fā)動群眾捐工捐料，3天就幫我們蓋好了新房子。共產(chǎn)黨真好，照顧我們真周到??！”

后來，毛主席在二蘇大會上提到了這件事情，并表揚長岡鄉(xiāng)政府是真正模范的鄉(xiāng)政府。

改革開放后，富裕起來的長岡鄉(xiāng)村民開始大面積建新房，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馬榮海的孫子馬光松拆掉了全國土改時分的老房子，在原址上建起了一棟俗稱“金包銀”的兩層小樓——1982年建的青磚房，極大改善了住房條件。馬光松的妻子曹承鳳在回憶起住新房的情景時說：“那真是好幸福呀！”

上世紀90年代，馬光松的孩子也就是馬家的第四代長大成人，小兒子馬輝志買了一架耕田機，替別人耕田成為了他一筆不小的收入。同時，他和妻子在家種水稻、花生、煙葉，養(yǎng)豬、養(yǎng)鵝，一家人努力耕作，勤儉持家，家底愈加殷實。1999年，有了積蓄的馬輝志在兩棟老房子的邊上又蓋起了屬于自己的一層小樓。2008年再加層，變成了三層樓房。2012年，趁著蘇區(qū)振興好政策的落實，馬輝志花了14萬元，外墻裝修由政府每一平方米補貼9元，把新房子內(nèi)外進行了裝修，小平房變成了鄉(xiāng)間別墅。

前幾年，馬家的年輕輩們看到村里大多數(shù)家庭都開上了小汽車，也準備買一輛，可是這棟蘇區(qū)時期的老房子堵住了車子進庭院的路，就準備把老房子拆掉。這遭到了曹承鳳的堅決反對，她告誡馬家的年輕人說：“人要懂得感恩，這棟老房子是蘇區(qū)干部關(guān)心我們家的見證，我們要像保護自己的眼睛一樣保護它！”

重溫蕩氣回腸的紅色歲月，記者們以老區(qū)人民為師接受黨史教育，以老區(qū)發(fā)展為題書寫精彩文章，不斷加深了對百年奮斗史的認識，也深化了對新聞的理解。那位在瑞金大柏地戰(zhàn)役舊址為游客義務(wù)講解了20多年的劉承漢老人的話在耳邊回響：“要把這些紅色故事講好、講下去，讓發(fā)生在這里的紅色故事永遠流傳。”

《中國質(zhì)量報》【奮斗百年路 啟航新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