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案情

第3723943號“”商標是九江市茶葉產業(yè)協(xié)會（以下簡稱九江茶葉協(xié)會）在第30類茶商品上注冊的證明商標（地理標志），2005年5月7日核準注冊，經續(xù)展，其專用權期限至2025年5月6日。

2020年9月22日，江西省九江市市場監(jiān)督管理局（以下簡稱九江市市場監(jiān)管局）接到九江茶葉協(xié)會投訴，稱廬山某生物制藥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某生物制藥公司）在天貓、京東商城銷售的茶萃牙膏、茶萃牙粉商品上擅自使用與“”商標相同近似的 “”“”等商標，誤導公眾，損害九江茶葉協(xié)會利益，請求馳名商標保護，并禁止其使用。九江市市場監(jiān)管局于10月15日立案調查，查明：某生物制藥公司分別委托佛山市某日化科技有限公司、廣州某口腔用品有限公司生產茶萃牙膏和茶萃牙粉，包裝材料由某生物制藥公司提供并由其承擔責任和全部成品的銷售。上述茶萃牙膏和茶萃牙粉的容器及包裝材料上突出使用“廬山云霧茶”字樣，并于2020年5月21日開始在京東商城和天貓商城等電商平臺銷售，少量線下銷售。通過調取平臺數(shù)據(jù)，涉案牙膏上架4695支，已銷售1305支，平均售價44.9元/支；涉案牙粉上架1498支，已銷售123支，平均售價36元/支，涉案金額約26.5萬元。

經初步核實審查，九江市市場監(jiān)管局認為，雖然茶萃牙膏、茶萃牙粉與茶不屬于類似商品，但茶葉作為茶萃牙膏、茶萃牙粉的重要原料，在生產者、銷售者、消費者等方面重合度較高，關聯(lián)性較強，且“”商標在相關公眾中具有較高知名度，某生物制藥公司的行為易誤導公眾，損害商標注冊人利益，該案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以下簡稱商標法）第十三條第三款規(guī)定情形。根據(jù)《馳名商標認定和保護規(guī)定》第十一條規(guī)定，將馳名商標認定請示、案件材料副本一并報送江西省知識產權局，同時，根據(jù)《市場監(jiān)督管理行政處罰程序暫行規(guī)定》第四十三條第一款第（二）項規(guī)定，中止案件調查。江西省知識產權局經核實和審查，認為該案符合規(guī)定，根據(jù)《馳名商標認定和保護規(guī)定》第十二條規(guī)定，12月31日報請國家知識產權局認定馳名商標。2021年5月20日，國家知識產權局批復認定使用在第30類茶商品上的“”商標為馳名商標，并同意予以擴大保護。

九江市市場監(jiān)管局收到江西省知識產權局批轉的批復后，根據(jù)《市場監(jiān)督管理行政處罰程序暫行規(guī)定》第四十三條第二款規(guī)定，恢復案件調查。經現(xiàn)場檢查，查明：“廬山云霧茶”茶萃牙粉已售完，“廬山云霧茶”茶萃皓白健齒牙膏尚余庫存11376支，“廬山云霧茶”茶萃清焱護齦牙膏尚余庫存11592支。因上述涉案牙膏的“廬山云霧茶”商標標識與商品難以分離，涉及沒收較大價值非法財物，九江市市場監(jiān)管局向某生物制藥公司送達《行政處罰聽證告知書》，依法告知其擬作出的行政處罰的事實、理由、依據(jù)及處罰內容，當事人在法定期限內未提出陳述、申辯意見，也未提出聽證申請。8月19日，九江市市場監(jiān)管局依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實施條例》（以下簡稱商標法實施條例）第七十二條規(guī)定，作出責令當事人停止在牙膏、牙粉商品上使用“廬山云霧茶”商標，對庫存的11376支“廬山云霧茶”茶萃皓白健齒牙膏、11592支“廬山云霧茶”茶萃清焱護齦牙膏予以收繳的行政處罰，在當事人復議、訴訟期限屆滿后，依法銷毀所收繳的涉案商品，并按規(guī)定將處理結果層報國家知識產權局。

此外，九江市市場監(jiān)管局指導權利人，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電子商務法》第四十二條第一款規(guī)定，及時通知相關電子商務平臺經營者采取刪除、屏蔽、斷開鏈接、終止交易和服務等必要措施，停止侵害其馳名商標。目前，天貓商城和京東商城已關閉相關商鋪，線下商戶也已全部停止銷售侵權商品。

法律分析

商標法第十三條第一款規(guī)定：“為相關公眾所熟知的商標，持有人認為其權利受到侵害時，可以依照本法規(guī)定請求馳名商標保護。”該款規(guī)定包括三方面內容：一是闡明了馳名商標的概念，即為相關公眾所熟知的商標。根據(jù)《馳名商標認定和保護規(guī)定》第二條第二款規(guī)定，相關公眾包括與使用商標所標示的某類商品或者服務有關的消費者，生產前述商品或者提供服務的其他經營者以及經銷渠道中所涉及的銷售者和相關人員等。二是體現(xiàn)了馳名商標制度的立法目的，即防止已經馳名的商標被他人侵害，維護權利人合法權益。三是明確了馳名商標按需認定、被動保護的原則。按需認定是指根據(jù)處理商標案件的需要進行認定。被動保護是指應當事人的請求認定，當事人未主張馳名商標保護的，不作主動保護。需要指出的是，根據(jù)商標法第六十條第一款、第六十一條規(guī)定，負責商標執(zhí)法的部門可以依請求，也可以依職權主動查處商標侵權行為。本案為處理案件需要申請認定且依商標注冊人的請求進行查處，符合按需認定、被動保護的原則。

商標法第十三條第二款和第三款，分別規(guī)定了未在中國注冊的馳名商標和已在中國注冊的馳名商標的保護。本案涉及已注冊馳名商標的保護。該條第三款規(guī)定，“就不相同或者不相類似商品申請注冊的商標是復制、摹仿或者翻譯他人已經在中國注冊的馳名商標，誤導公眾，致使該馳名商標注冊人的利益可能受到損害的，不予注冊并禁止使用”。據(jù)此，已經注冊的商標在行政執(zhí)法環(huán)節(jié)獲得馳名商標保護，需同時滿足四個要件：一是他人使用的商品（以下簡稱涉案商品）與該注冊商標核定使用的商品不類似。二是他人使用的商標（以下簡稱涉案商標）構成對該注冊商標的復制、摹仿、翻譯。復制指兩者相同。摹仿指涉案商標抄襲該注冊商標，沿襲其顯著部分或者顯著特征。商標的顯著部分或者顯著特征是指該商標賴以起主要識別作用的部分或者特征，包括特定的文字或者其組合方式及字體表現(xiàn)形式、特定圖形構成方式及表現(xiàn)形式、特定的顏色組合等。翻譯是指涉案商標將該注冊商標以不同的語言文字予以表達，且該語言文字已與該注冊商標建立對應關系，并為相關公眾廣為知曉或者習慣使用。摹仿、翻譯情形下，涉案商標與該注冊商標構成近似商標。三是該注冊商標在中國為相關公眾所熟知。四是涉案商標在涉案商品上使用會誤導公眾，致使該馳名商標注冊人的利益可能受到損害。誤導公眾，致使該馳名商標注冊人的利益可能受到損害指足以使相關公眾認為涉案商標與馳名商標具有相當程度的聯(lián)系，而減弱馳名商標的顯著性、貶損馳名商標的市場聲譽，或者不正當利用馳名商標的市場聲譽。

判斷涉案商標的使用是否屬于商標法第十三條第三款規(guī)定的情形，應綜合考慮涉案商標與申請認定商標的近似程度、涉案商品與申請認定商品之間的關聯(lián)程度、申請認定商標的顯著性和知名度、涉案人的攀附意圖等因素。關聯(lián)程度一般指涉案商品與申請認定商品在相關公眾中的重合程度，即兩者在消費者、生產者、經營者等群體中的重合程度，重合程度越高，關聯(lián)性越強。顯著性一般是指商標的獨特性、區(qū)別性和可識別性，商標本身越新穎和獨特，與其使用商品的關聯(lián)度越弱，識別度越高，則顯著性越強。知名度指為相關公眾知曉的程度。馳名商標受保護的強度和寬度取決于其顯著性和知名度，顯著性越強、知名度越高，受保護的商品范圍越廣。注冊商標知名度較高，涉案人與注冊商標權利人處于同一行業(yè)或者具有較大關聯(lián)性的行業(yè)，且無正當理由使用與注冊商標相同或者近似商標的，應當認定涉案人具有攀附意圖。在涉案人攀附意圖明顯的情況下，可以相應降低誤導公眾的認定標準。

本案中，涉案商標“”“”與注冊商標“”文字相同，而文字是該證明商標（地理標志）的主要識別部分，構成摹仿。茶葉作為茶萃牙膏、茶萃牙粉的重要原料，兩者在生產者、銷售者、消費者等方面重合度較高，關聯(lián)性較強。根據(jù)注冊人提供的證據(jù)材料，“廬山云霧茶”最早于1959年獲評為中國十大名茶，1985年獲國家質量獎銀質獎章，原質檢總局2004年認定“廬山云霧茶”為地理標志產品，并于2007年6月發(fā)布《地理標志產品 廬山云霧茶》國家標準（GB/T 21003-2007）；浙江大學CARD中國農業(yè)品牌研究中心、中茶所《中國茶葉》雜志、浙江大學茶葉研究所、浙江永續(xù)農業(yè)品牌研究院等聯(lián)合開展并公開發(fā)布的“中國茶葉區(qū)域公用品牌價值評估結果”，2017-2019年，“廬山云霧茶”品牌價值分別為19.91、23.15、27.7億元，排序分別為22、19、19。上述證據(jù)材料真實有效，足以證明“廬山云霧茶”商標已為相關公眾所熟知。涉案當事人與權利人同處一地，明知“廬山云霧茶”為知名度較高的商標，卻在茶萃牙膏、茶萃牙粉商品上擅自使用與權利人注冊商標近似的商標，攀附意圖明顯，誤導公眾，致使該馳名商標注冊人的利益可能受到損害，符合商標法第十三條第三款規(guī)定。

總結

本案是一起運用馳名商標制度保護作為集體商標、證明商標注冊的地理標志的典型案件。地理標志擁有特定的質量、信譽，尤其知名度較高的地理標志，通常具有較高的消費吸引力和較強的市場競爭力，容易成為被侵犯對象。同時，地理標志的商標保護，因其商品的特殊性，只能在特定商品上作為集體商標、證明商標注冊。在打擊與其核定使用商品不類似的上、下游等產品上擅自使用與其相同近似的商標、誤導公眾方面，馳名商標制度無疑是重拳利器。本案的查處及時高效地保護了馳名商標權利人合法權益，取得良好的執(zhí)法效果和社會反響。